《铃》·08 不做大哥好多年
原著叽✖️黑猫羡，双向暗恋
这是一个含光君和他的小黑猫之间的故事
文：渃忱｜ @鹤无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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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标题也是一如既往地跑偏了，如此叛逆
8.
魏无羡走在一片残壁断垣之中。
被大火吞噬过后的云深不知处，早已不复往日的人间仙境，一草一木皆是一派颓然之气。门生们面色憔悴，三两成队抬着木材，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
如何能不憔悴？宗主重伤病危，大公子携藏书出逃寻不到踪迹，二公子作为人质上了岐山。落入这般境地，也只恨温氏猖狂，行事乖张，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连家都保护不了。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只虚弱无比的小黑猫。
魏无羡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呼，迈着沉重的步伐小心翼翼又无比缓慢地挪动着。往日蓬松顺滑的乌黑毛发此时暗淡无光，黏腻成团无力地贴在皮肉上，嘴角还有鲜血汩汩流出。
汗湿的毛爪捂着小腹，一步步仿佛走在刀尖上。细密的痛楚从四肢百骸蔓延至心口，周身好似被浸入烫热的水中烧得头皮发麻。
那双乌亮的眸子失了神采，蒙上一层氤氲水雾朦胧不清，只大概知晓自己已是到了山门口。魏无羡费劲全力转过头，目光迷离最后看了一眼这迦蓝之境，身子一歪摔下了石阶。
天地骤然色变，滚滚黑云之中酝酿起银白交织的小蛇，随着一声暴怒的轰鸣尽数倾泻在小黑猫瘦小的身躯上。一团漆黑的火焰霎时升腾而起，将魏无羡包裹吞噬。
半月后，暮溪山。
黝黑的洞穴深入地底，怪石嶙峋，石笋倒挂，滴答的水声在一片寂静中荡起回响，混杂着迎面而来的阴冷的风落在耳畔。少年们举着火把缓缓前行，警惕着不知会从何处窜出的邪祟妖兽。
半月前，岐山温氏以其他世家教导无方、荒废人才为由，限各家在三日内派出二十名至少包括一名亲眷子弟的门生前往教化司统一教化。众家虽觉此举荒谬至极，却是敢怒不敢言。
教化司由温若寒次子温晁管理，这半月来，各位世家子弟被他呼来喝去，动辄打骂，饱受摧残，却顾及自家忍气吞声。今日这温二公子又不知起了什么兴致，大手一挥来了这暮溪山夜猎。
说是夜猎，可这些少年们连要猎什么都不知道。仙剑早已被收缴，如今皆是手无寸铁，若是碰着个厉害的，连小命也要丢了去。
对此，温晁只有一句话：“我才是指挥作战的，能降服妖兽的也只有我，你们少废话！”
蓝忘机对他趾高气扬的话语不置一词，浅淡的眸子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几名紫衣少年，却并没有看到那个藏在心底的人。
魏无羡没有来。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庆幸魏无羡此刻没有身陷这囹圄之地，还是该担忧他现下落入何种境地，是否安好。自听学结束那日江家传来魏无羡不见的消息，他便再也没听到任何有关他的踪迹。
蓝忘机在看江家的门生，殊不知江澄也在偷偷瞄着他。魏无羡一声招呼不打，留了封信就跑去云深不知处找蓝忘机，如今却没跟着来岐山，着实令人不解。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江澄心情复杂地看着那道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影，总觉得有些不安。
众人各怀心思，举着火把在前面开道。不知走了多久，狭窄的甬道忽得拓宽，潺潺的水声越来越大，前行数十步拐出个弯，一片深潭出现在视线之中。
潭面极大，水色极深，隐隐泛出几分青黑。潭风一吹，其中还掺了淡淡的腥臭味。可面前除了这潭再无路可走，夜猎对象却还没出现，少年们皆是疑云重重，又提心吊胆，警惕地查看四周。
温晁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东西，不禁有些暴躁：“找个人放放血，将那东西引出来。”
妖兽大多嗜血如狂，会被血腥气所吸引。此话一出，靠在他怀里的那名女子顿时来了精神，手指一抬极有目的性地指向一名黄袍少女：“就她吧。”
此女名为王灵娇，仗着有几分姿色爬上了温二公子的床，竟从一名侍女摇身一变成了劳什子颍川王氏，在教化司内随着温晁一同作威作福，对众位世家子弟呼来喝去。
她此番选这名黄袍少女也并非心血来潮。温晁生性好色，各家送来的门生中女修本就鲜少，这一位金家来的罗青羊姑娘更是生的清秀可人，被他油手油脚占了好几次便宜。
王灵娇看在眼里，早就将人姑娘记恨上了。这下找到机会，定要将她置于死地。温晁本想着还没把人搞到手，有些可惜，被她撒娇软言几句哄的心花怒放，大手一挥喊人将罗青羊抓住。
罗青阳被点到整个人都懵了，心知这一旦被吊上去定是有来无回，脸色惨白仓皇逃窜。可她躲到哪里，哪里便空出来一大块。小姑娘急得快哭出来了，这时发现有两人岿然不动，便躲了过去。
金子轩将人护在身后，沉声道：“够了吧？让旁人给你做肉盾还不够，如今还要以活人为饵？”
温晁指着他们，整个人被气得跳脚：“造反了是要？我警告你们，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现在立刻自己动手把这丫头绑起来，否则你们两家来的人都别想回去了！”
此话一出，温家门生还没说要动手，一旁一名蓝氏门生倒是按耐不住，持剑冲了上去，被蓝忘机一掌拍远。他虽是一句话没说，眼神却已经说明一切：蓝氏之耻。
那门生被一掌拍在石壁上，也不知是被蓝忘机击伤，还是受不住旁人轻蔑的目光，竟是一口鲜血喷出。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空气中，霎时地动石震，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苏醒过来。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潭中石岛的异动，顿时瞳孔骤缩，厉声道：“那石岛动了！是个活物！”
话音刚落，那石岛便像是印证他的话似的，不断上升拔高，浮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露出了庞大的身躯。那妖兽似龟似蛇，单看兽头更似一条巨蛇，可若是看那兽身，更像是一只......
江澄嘴角抽了抽，喃喃道：“......好大一只王八。”
龟身蛇首，是为玄武。蓝忘机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曾在藏书阁中看到过的古籍，认出了这玩意儿的身份：屠戮玄武。
那大王八瞪着一双澄黄如铜铃大的眼睛，却是没有焦距，看不真切。鼻子倒是厉害的很，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直直朝方才那蓝家的门生冲过去。
那门生附近还有不少世家子弟，见状纷纷逃开。妖兽出现，温晁顿时眉飞色舞，指手画脚大喊大叫：“就是这只畜生！快，给我将它抓住！”
铁箭击在妖兽坚硬的黑鳞上，当的一声，擦出火花，未能深入一分，坠落在地。那妖兽却是被这攻击吸引了注意力，蛇头转了个弯，朝举着弓箭目瞪口呆的温家门生们张开了血盆大口。少年们早已在方才的逃窜中乱作一团，此时被逼出了狠性，一咬牙抢了身侧温家修士的刀剑攻击妖兽，混战一触即发。
蓝忘机也抢了一名修士的弓箭，此刻正搭弓拉弦，瞄准了妖兽的眼睛正要松手，后面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这尖叫惊恐万状，蓝忘机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那王灵娇正指示这家仆压着罗青羊四肢，手上握着一根烧得火红的烙铁，就要印到她的脸上去。
拉满弓的箭转了个方向，将那几名家仆统统撂倒。见状那王灵娇竟是自己捡起了烙铁，揪着罗青羊的头发就要印上去。这一下又快又狠，蓝忘机眉头紧蹙，再来不及搭弓，飞身而上一掌拍开了王灵娇的手。
与此同时，那根烙铁狠狠地印在了蓝忘机的胸膛。
滚烫的烙铁甫一触上，霎时传出一股衣料烧焦和皮肉滋滋作响的糊味，锁骨之下心口附近顿时传来了灭顶的痛楚。蓝忘机咬着牙，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蓝家人臂力向来惊人，他这一掌也并未收敛力度，将那王灵娇拍出老远，鲜血狂喷，倒在地上哇哇大哭。江澄脸色阴沉，举掌就要将她送上黄泉，温晁见状立刻大喊：“救娇娇！快救娇娇！”
温逐流微一皱眉，并不多言，飞身上前击退江澄，将人给捞了回来。此刻妖兽发狂，站着的人只到原先的一半，丧命的大多都是身着烈焰阳袍的温家人。而少年们早已杀红了眼，群情激愤，眼底皆是爬满了血丝，骇得温晁惧意更甚。
他看了看怀里鲜血淋漓的王灵娇，又看了眼犹在嘶吼的凶兽，声嘶力竭道：“撤走撤走，马上撤回！”
那些温家修士终于等到他这一句，立刻御剑而飞，向出口逃去。世家子弟们也无心恋战，一路狂奔跑回地洞，却只看到一滩如死蛇般盘踞在地上的树藤。
忽得眼前一黑，头顶的最后一丝白光也被湮灭。
魏无羡睁开了眼。
入目是无尽的暗红，如滚烫的岩浆一般咕滋作响，炸开一大片翻滚的气泡。周身被裹在一团泛着黑光的透明圆罩中，其上有丝丝缕缕宛如实质的雾气流动。
他掌心一翻，圆罩滴溜溜转了一圈，稳稳地托着他不断上升，带起一道虹柱破出水面。漆黑的洞穴霎时有如白昼，映照出成百上千跪伏在地上止不住颤抖的魑魅魍魉。
于他们而言，这是绝对的威压。
妖兽们皆是双膝跪地垂头敛目迎接他们的王，只有领头的三人如将领一般单膝落地，此刻正愣神着望着悬空而立的那道黑色身影。
这其中，一人青面龙首，身材魁梧；一人面如冠玉，额间的纹路隐隐勾勒出一个“王”字；一人身长玉立，白皙精致的脸蛋上妆容似火，眉宇间多了几分飒爽的英气。两男一女眼底此刻皆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似是没想到魏无羡真的能从这里走出来。
毕竟十三年前，他不过是一只带着满身伤痕落入妖界的小黑猫。
那时他灵脉尚未散尽，周身被裹在漆黑如墨的妖火之中，任谁都知道是一只自甘堕落弃了仙途的灵兽。妖兽们对孱弱无比的补药虎视眈眈，为他大打出手，更有甚者开了赌盘，看最后这只小黑猫会落入谁的肚中。
没有一只妖兽能预料到，被他们视为嘴食的小黑猫熬过了生不如死的十三年，最后跳进血池得到传承，原身消散脱胎换骨，成了妖界之主。
他们的妖界之主此刻一袭黑袍，滚着金丝红线的腰封束起纤瘦的腰身。往上是令人呼吸一滞的俊美脸庞，面色苍白，连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嘴角微掀似笑非笑。
脆弱却强大的存在。
他身上那股沉郁之气几乎压得妖兽们喘不过气，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参加妖界之主。”
魏无羡下巴微扬，淡声道：“玄武何在？”
众妖缄默。他眼皮一抬，猩红的血眸扫视一圈，领头那青面龙首的男子一握拳，道：“被封于凡界，暮溪山洞底。”
这三人与潭中的玄武皆是竞神失败废了血脉的妖兽，当年玄武不甘居于妖界与血脉杂劣的妖兽为伍，便留在了凡界，最后却逃不过妖化的命运，染上血腥造出极大的杀戮。
魏无羡点点头。既已受了传承，肃清门户便是他的责任。再者温家气焰嚣张，凡界此时已过去半个月，他担心蓝家和江家的境遇，一时半刻也等不下去了。
“我出去一段时间，一切事务暂由青龙打理。若有急事，凭此玉简寻我。”
魏无羡扬手一挥，一扇古朴厚重的漆黑大门凭空浮现，身形一闪没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只火红的玉简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大门轰然闭上，伏魔洞中归于平静。
青龙接过玉简，恭声道：“恭送主上。”
魏无羡却是半点心思都没留在他们身上了。
凡界一天，妖界一年，于他而言，已是与蓝忘机阔别十三年之久。这其中心酸苦楚不必多说，可他放不下对温家人的仇恨，放不下对江家人的担忧，放不下对蓝忘机的思念。
他真的想蓝忘机快要想疯了。
可如今他已不是从前窝在蓝忘机怀里撒娇打滚的小煤球，自断仙途堕了妖。对蓝忘机的思念如泉涌一般将他吞没，心底却不合时宜生出几分惶恐不安。
若是让蓝忘机见到这样的魏无羡，他会不会很失望？会不会更讨厌自己？
魏无羡犹豫片刻，最后恐惧占了上风，袖袍一挥换了张陌生的面容。他定了定心，打好主意，决定快刀斩乱麻收拾了玄武，就立刻回姑苏看蓝忘机。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方从漆黑的甬道中踏出，便看到一名蓝家门生的箭失了准头射中了蓝忘机的手臂，仓皇丢了弓遁水而逃。那只疑似是他要清理掉的大王八被血腥气刺激了凶性，张口咬住蓝忘机将他拖入潭中。
“蓝湛！”
那双乌亮的眸子霎时转为血瞳，狭长的桃花眼在洞穴中闪烁着妖冶的红光，宛如择人而噬的厉鬼。强大的威压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玄武硕大的龟身肉眼可见地一颤，松开嘴缩回壳内。
魏无羡足尖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不假思索跳入潭中，将蓝忘机捞了出来。待到将人抱在怀里，他才发现蓝忘机心口处有一块晃眼的暗红，被烫得翻卷的皮肉在阴冷的潭水中一泡，周遭一圈已然泛了白。
其上烈焰阳纹鲜明得刺目，如同一把火烧在了魏无羡的心上。
又是温家！
血脉的威压宛如实质要将这片天地挤压得粉碎，那屠戮玄武不堪重负，嘶声发出一曲悲鸣。魏无羡的一双血眸中泛着冰冷的光，搂着蓝忘机靠住他的肩膀，解下腰间的一管黑笛置于唇前。
呜咽的笛声流淌而出，丝丝缕缕犹如纤细的琴弦困住了潭中的庞然大物，勒进坚铁般的硬甲嵌入柔软的皮肉。铺天盖地的疼痛从四处蔓延开来，玄武疯狂在潭中翻滚，整个洞穴都晃动起来。
“咳......”
怀里的人似是被这巨大的动静闹醒，挣扎几番竟是睁开眼。听到声音，魏无羡立刻惊喜地垂下头，正好对上蓝忘机懵懂而迷离的视线。
那双浅淡的琉璃眸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被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这个事实震得说不出话。魏无羡看着这双在梦里出现过千回百回的眼眸，只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历经岁月死而复生，顺着就要滑落的滚烫泪珠烫在他的心口。
他嘴唇发颤，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些，涩声道：“我带你回家。”
-TBC
羡：混出头了
叽：我是谁？我在哪？这个男人为什么抱着我？
PS：
1. 感谢 @唯雪画歌 的打赏
2. 这一张信息量有点大，怕有人问我给你们顺一顺
首先是时间线，云深不知处被烧—去岐山教化司—玄武洞，这三个时间点之间的间隔分别都是半个月左右，羡在叽走后离开云深不知处，所以离开的时间是半个月，我私设成十三天，对应原著里的十三年
然后就是脸，你们没看错，羡在玄武洞救下叽的时候是换了张脸的，所以羡有三幅面孔：小黑猫，魏无羡，和妖王
是的你们期待已久的掉马并没有出现反而多了一层哈哈哈哈哈
3. 说实在我码这一章的时候有种在写玄幻小说的感觉，日常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系列
4. 一键三连你就是人间希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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