渃忱

你是滚烫的山河。

《铃》·10 一个不留

原著叽✖️黑猫羡,双向暗恋


这是一个含光君和他的小黑猫之间的故事


文:渃忱| @鹤无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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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飒羡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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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云梦,莲花坞。


 

已近黄昏,绚烂的晚霞烧遍了大半天际,火红的落日缀在半空欲落不落,与远方渐暗的墨蓝交织出深邃的绛紫,映在湖面泾渭分明,给满池莲花镀上一层迟暮的颓败。

 


几名紫衣少年挨蹭着肩挤成一排坐在岸边,光着脚丫子划水不停晃荡着,惊走湖鱼荡开一圈圈涟漪。一个个儿手搭在膝上拄着脑袋,目光远眺好似要盯出个人来。


 

最小的六师弟叹了口气,唉声道:“大师兄不在,好无聊啊。”

 


五师弟也叹了口气:“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自魏无羡跑去云深不知处,已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人说走就走,连一封信也不曾寄回来,着实让人牙痒得紧。这群小崽子成日被他带着野惯了,现下魏无羡一走,没人再敢领头胡闹,天天被虞夫人盯着练功练剑,简直是苦不堪言。


 

四师弟蹙着眉,想起前段时间听来的消息,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自家大师兄走了没半个月,云深不知处被烧的消息就传了开来。温家气焰嚣张,猖狂至极,以自家师兄的秉性,挺身而出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不由得都难看起来。江澄眉角抽了抽,想起在王八洞里时蓝忘机憔悴而苍白的面容,眼皮狠狠一跳,心底的不安又浓重了些许。


 

他定了神,沉声道:“魏无羡什么德行你们还不知道么?上蹿下跳跟个皮猴儿似的,他不去给别人挖坑就算好了,谁还能把他怎么着。”


 

也是。想起从前自家大师兄的光荣事迹,众师弟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里那点担忧顿时散了不少。想来自家师兄灵力在同辈中已是出类拔萃,脑子又机灵的很,应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师弟们左思右想,最后还是为饱受摧残的自己点了根蜡。江宗主昨日与虞夫人吵了一架,连夜离开莲花坞,去了岐山讨要门生被缴的仙剑,还不知何时回来,这几日怕是更难熬。


 

突然,一抹刺眼的红色出现在眼前。


 

少年们纷纷起身,警惕地看着来人。为首者是一名彩衣女子,神态傲慢。其余人皆身着炎阳烈日袍,彰显着他们温家人的身份。江澄定睛一看,那步伐矫揉造作的女子,正是温晁的侍妾王灵娇。


 

又是她。


 

江澄翻了个白眼,对她的厌恶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你们来做什么?”

 


王灵娇斜眼一睨,跨下台阶,对他的话只字不理,慢悠悠错身走过,向莲花坞的大门而去。江澄面色一黑,几步上前要将人拦住,在视线触到款款行来的紫衣身影时顿住了动作。

 


这回王灵娇不装瞎了,抿唇一笑,道:“虞夫人,我又来啦。”

 


虞夫人面无表情,似乎觉得和她多说一句话都脏了自己的嘴。待王灵娇迈入大门下了台阶走到她跟前,虞夫人才抬了抬眸,淡声道:“你来做甚。”

 


王灵娇伸手理了理一侧长发,道:“来做什么?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先进去,坐下来慢慢说。”


 

一个使女,没有通报,没有登门许可,便进了其他仙门世家的大门,还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要求进去坐坐,说出去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虞夫人面色愈冷,戴着紫电银环的右手手指轻轻抽了两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起。


 

她冷声道:“进去坐下说?”


 

王灵娇道:“当然。上次来下令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坐一坐,请吧。”


 

江澄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金珠银珠亦是面露怒容,各自握紧各自的佩剑。


 

说是要进去坐,王灵娇却是先在莲花坞里兴味盎然地逛了一圈,时不时对着楼墙雕栏指指点点,仿佛逛得是自家后花园。虞夫人听她聒噪个不停,额角突突直跳,恨不得当场拔剑杀人丢尸。可眼下她是温二公子身边的红人,轻易得罪不得。


 

逛够了之后这人终于坐上了厅堂,无人相请自顾自坐在首席的位置上,一双杏眼在室内好一番打量。坐了一会儿,见没人上茶,她皱了皱眉,拍桌毫不客气地道:“茶呢?”


 

银珠嗤笑一声,道:“没有茶。要喝自己倒。”

 


王灵娇美目圆睁,讽刺道:“江家的家仆都不用做事的?”


 

金珠道:“江家的家仆有更重要的正经事要做,这种端茶倒水之事不需要他人代劳。又不是残废。”


 

王灵娇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自成了温晁的侍妾后谁人不看她几分脸色好生相待,到了江家却是处处碰壁,不禁生出些怒气。


 

她轻蔑道:“虞夫人,你们江家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样可不行,连侍女都敢在厅堂上乱插嘴,这样的家奴在温家是要被掌嘴的。”


 

你不就是个家奴么?江澄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人进门先是对着莲花坞一番说三道四,如今又在厅堂内对江家的规矩说长道短,简直不把云梦江氏放在眼里。


 

虞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江澄喉咙一堵,到底是没说什么。她把玩着套在指节上的银环,对王灵娇说的话不置一词,问:“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说起正事,王灵娇的视线在厅堂内扫过一圈,并未看到想找的人,道:“云梦江氏的大弟子魏无羡呢?他怎么不在?为何没有前去岐山接受教化?”


 

虞夫人道:“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王灵娇似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先是一愣,随后拍桌尖声道:“出去玩?虞夫人,你们云梦的大弟子真是好本事,想走就走,想玩就玩,对我温家的命令视而不见,太不像话了!”

 


江澄翻了个白眼,道:“包括我这个亲眷子弟在内,我江家一共去了二十名门生,何处不符合你们的要求?何处不像话?魏无羡他凭什么一定要去?”


 

这话不假。温家确实没有指名道姓要魏无羡去岐山接受教化,王灵娇也不过是寻个由头过来找茬儿,如今被人毫不客气地怼了回来,不由得有些恼怒。


 

她瞪了江澄一眼,道:“我和虞夫人说话,有你说话的资格么?”

 


虞夫人讥笑道:“他是我儿子,是莲花坞的少宗主,是云梦江氏的继承人,为何没有?”


 

王灵娇深吸一口气,颇有些失望地看着她:“虞夫人,我一直很喜欢你果敢的性格和处世态度,以为你会是我温家最忠心的下属,可你今日缕缕对我横眉冷对,叫我日后如何在监察寮内与你和谐共处?”


 

厅堂内的江家人皆是一愣。虞夫人站起身,挑着眉看她,冷声反问:“监察寮?”


 

王灵娇叹了口气,慢条斯理道:“对啊,监察寮,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第二件事。我岐山温氏新出的监察令,在每一城都设一处监察寮。我来就是要跟你们宣布,莲花坞马上就是温家在云梦的监察寮了。”


 

难怪她方才在莲花坞内进进出出,大摇大摆俨然一副将这里当作自家府邸的做派,原来是真的已经把莲花坞当作她的囊中之物了!

 


江澄红着眼吼道:“什么监察寮?!这里是我家!”


 

王灵娇皱着眉道:“虞夫人,你可得好好教教你的儿子。数百年来,百家都臣服于温家之下,在温家来使面前,怎么能说出你家我家这种话?原本我还在犹豫,莲花坞这么老旧,还出了几个不服管教之徒,能不能担得起监察寮这一重责,但......”


 

话音未落,虞夫人甩手给了她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这一耳光无论是力度还是声音都惊天动地,王灵娇被扇得打了几个转才跌坐在地上,鼻血横流,美目圆瞪,神色惊恐地看着虞夫人。


 

厅堂内的数位温家人齐齐色变,皆欲拔剑,虞夫人扬手一挥,紫电一闪,将人统统撂倒。她姿态优雅地走到王灵娇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弯腰揪住她的头发,提起来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贱婢敢尔?!”


 

她早已忍耐多时,此刻面目狰狞,近在咫尺。王灵娇吓得肿着半张脸尖叫,扭着身体想要逃离她的桎梏,被她牢牢地抓在手里,又挨了一记耳光。

 


“一个爬床侍女,也敢在我云梦江氏面前大放厥词。谁给你的自信?!谁给你的胆量?!”


 

虞夫人狠狠地将她的脑袋摔在地上,嫌脏一般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王灵娇双手发抖捂着脸,泪流满面道:“你......你敢打我!岐山温氏和颍川王氏不会放过你的!”


 

“颍川王氏是哪个阴沟旮旯里出来的下贱家族?我眉山虞氏百年世家纵横仙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颍川王氏!”


 

她将手帕仍在王灵娇面前,冷笑道:“打你又如何?我还敢杀你,然后把你的尸体丢去喂鱼!”


 

江澄和其他门生站在一旁,早已看呆了去。虞夫人对身后使了个眼神,金珠银珠立刻会意,分别拔出一柄长剑,在厅堂内走了一圈,下手又快又狠,将那些温家门生尽数刺死。


 

处理完了一堆杂碎,两人一左一右,手持长剑围住了王灵娇。王灵娇见她们是真的动了杀心,先前那副跋扈丑恶的嘴脸早已褪得干干净净,瑟缩着身体不住后退,终于崩溃大喊:“温逐流,救我!”

 


虞夫人神色一凛,踩住她一只手腕,拔出佩剑,就要一剑刺下。忽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迅捷无比地掠进厅堂,掌心一翻,将她的剑身弹开了去。

 


佩剑脱手,虞夫人紫电收在胸前,冷声道:“化丹手?”


 

来人正是温晁身边那位修为了得的护卫温逐流。这人原本姓赵,后赵家被屠为温若寒所救,便改姓入了温家,奉命保护温晁。温逐流对温晁的秉性极为不喜,救命之恩却不能不报,谁知道眼下还被派过来保护这个王灵娇,简直是惨上加惨。


 

温逐流飞身而上与虞夫人过招,王灵娇便趁机连滚带爬逃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一只烟花筒,摇了两下拉开了引线。她慌乱地从掏出第二支第三支想要引燃,江澄反应过来上前阻止,却在看到温逐流抢身逼近虞夫人时调转方向扑了过去。


 

温逐流反手一掌将他拍开:“差得远了!”

 


江澄被这一掌击中肩头,口吐鲜血,自然没能拦住王灵娇将那些烟花信号释放出去。数道锐啸响彻云霄,灰蓝色的夜空霎时一片璀璨,开满了一朵朵血红的花。


 

虞夫人手中的紫电蓦地绽放出耀目的光芒,温逐流被这突然爆发的一击炸得飞起,撞在墙上。金珠银珠趁势而上,各掏出一条长鞭与温逐流缠斗。虞夫人得了空隙,抓起江澄冲出厅堂,直奔码头。


 

见她带着江澄逃出,温逐流无心与这二人纠缠,身法诡异,如游鱼一般脱身而出,飞掠出大门追了上去。虞夫人才把江澄扔进船上,身后便传来破风之声,头也不回扬起紫电,挡下了这一击。


 

她护在江澄身前,冷嘲道:“还真是温家的一条好狗!”


 

温逐流不置一词,淡淡开口:“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这一番耽搁下来,驻守在外的温家修士也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密密麻麻的炎阳烈日袍站在码头之上,江澄只觉得插翅再也难逃,气息未平,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见状,虞夫人无心再和他对峙,抓着船檐落在江澄身后,一手抵在他后背助他调息。越来越多的修士涌入,将这方寸之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温逐流站在排前,负手于背,道:“降者不杀。”

 


江家何曾被逼入这般境地,那些个少年随一个个面色惶恐,手脚打颤,却是毫无退意,梗着脖子红着双眼怒视着这群不讲道理的不速之客。

 


虞夫人拉着江澄起身,视线扫过一圈,最后落在温逐流那张无波无澜的面容上,掌心灵力翻涌,紫电一扬,噼里啪啦炸起一片滋滋作响的小蛇。

 


她一手持剑,一手挥鞭,冷声道:“我云梦江氏,没有软骨头。向你们投降?做梦!”

 


温逐流目光一闪,似是轻叹了一声,抬手一挥:“杀,一个不留。”

 


此时变故陡生。

 


忽有幽幽的笛声响起,急促而凄厉,带着破竹之势闯入这一方天地。双方停手,皆是屏住呼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寻找笛声的来源,一时间静默得只余沙沙的风声和刺耳的笛声。


 

皎月被灰白的云遮住了辉光,一股阴冷沉郁之气从四面八方向众人包裹而来。


 

“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外围一名温家修士捂着脖子面色痛苦缓缓倒下。他身边站着的那人亦是一身炎阳烈日袍,周身却缭绕着凝成实质的黑气,唇间溢满鲜血,隐约能看到牙齿间同伴颈上的碎肉,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


 

竟是入魔了!


 

众人惊骇。那笛声仍旧未停,随之而来的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每多一声凄厉的痛呼,便多一名入魔的修士,一声声宛如沉闷的重击轰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虞夫人面色惊疑不定,却发现入魔的修士始终出现在温家一方,而江家的门生虽是被这笛声扰得心绪不宁,却没有其他任何不适的征兆,莫名心安了几分。


 

吹笛人应该不是冲他们来的。


 

温家那边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乱成一团,入魔的修士不断袭击周围的其他人,而在笛声的诱导下又有更多的入魔者出现。更令人惊悚的是,那些被咬的修士倒地片刻后竟晃晃悠悠地站起,俨然也是入了魔!

 


场面顿时失去控制。温家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温逐流一人根本应付不来,双拳难敌四手,受了些轻伤。他面色凝重,调息片刻后重新迎了上去,却觉双腿被人死命抱住,钉在原地。温逐流低头一看,瞳孔骤缩,那人竟是王灵娇!


 

入魔的修士们突然不动了。

 


空气中有一瞬的寂静,众人这才发现,那笛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霎时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月亮出来了。


 

如水的银华洒落在那道玄衣身影之上,将那张清俊朗逸的面容衬得愈发精致动人,让人移不开目光。他踏着月光缓步行至众人跟前,目光在虞夫人和江澄身上顿了顿,随后站在他二人身前,与温逐流对立而视。

 


男人似笑非笑,一双血瞳妖冶无比,摄人心魄,道:“你刚刚说,一个不留?”

 


温逐流摸不清来人的目的和实力,警惕道:“你是何人?为何插手温家之事?”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知道。”

 


男人挑着眉,目光戏谑,好似在看笼中猎物一般,手中的黑笛转得飞起,莹润的笛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为何?看你们不爽,想插手就插手咯。”


 

啪的一声,乌笛落在掌心,男人的面色陡然狠戾,周身煞气萦绕,浓重的妖气飘荡在空气之中。温逐流哗然色变,失声道:“你是妖?”


 

“是妖又如何?是妖,难道不是拜你温家所赐?!”

 


十三年间暗无天日的逃亡生活再次浮现眼前,曾经受过的每一道伤痕都划在了心口,再也无法愈合。他冷笑一声,眼红红光大盛,再次将黑笛置于唇前。

 


“是你们先招惹我的。你们伤我亲人,毁我家园,便要料想到这么一天!”

 


呜咽的笛声流淌而出,入魔的修士们收到指令,再次陷入狂暴,疯狂地袭击着周围的温家修士。男人迎风而立,漆黑如瀑的发丝在身后飞扬,脸上挂着阴冷而残忍的笑容,宛如地狱修罗重降于世。


 

“杀,一个不留!”





-TBC





PS:

1. 一不小心又爆字数了,真是令人头秃


2. 不用怀疑结果,结果就是温家来的都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3. 羡的能力魔改鬼道,就是从驭尸变成驭妖,到人身上就是魔啦


4. 一键三连你就是人间希望!看看这只飒羡他不让人心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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