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16 我的马甲他碎了一地
原著叽✖️黑猫羡，双向暗恋
这是一个含光君和他的小黑猫之间的故事
文：渃忱｜ @鹤无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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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大型掉马现场
16.
魏无羡几乎是逃开的。
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的理智在对上那双清冷的琉璃眸时瞬间回笼。蓝忘机抓着他的手用力得好似要将骨头捏碎，皱着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不带一丝温柔，冷寂得如同妖界冰原中千年不化的雪。
纯白无暇的雪中映出了他狰狞的玄色倒影，像是不染尘埃的世界沾上一抹令人生厌的墨渍。魏无羡被这画面烫了眼，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气力甩开了桎梏住自己的那只手。
金子轩还颓丧地站在一旁，视线紧紧盯着他身后的江厌离，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似有话要说，却又犹犹豫豫不敢上前。魏无羡却没再分给他一个眼神，草草收起眼中的狼狈拉着江厌离转身离开。
“呵，我差点都要忘了。”
魏无羡忆起白日里的那场闹剧，嘴角下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不是今天两次看到蓝忘机冰冷厌恶的眼神，他几乎都要忘记，所有他曾拥有过的爱护和宠溺，都是基于他小黑猫的身份。
蓝忘机是从来没有对他笑过的，也不曾给他一个还算温和的脸色。无论是在魏无羡面前，还是在魏远道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大概对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那位，蓝忘机才会褪去这层霜雪，展露出他不为人知的柔软和温柔。那是跟对待他的阿婴截然不同的温软，是更而甚之的赤诚爱意。
蓝湛这样一个小古板，喜欢上一个人肯定就是一辈子的事。他这么好，想来也不会有人能拒绝他。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么好运，能得他青睐相伴一生，待两人互通心意......
待两人互通心意，连小黑猫在蓝忘机心里也只能屈居第二了吧。
或许应该说，从蓝忘机喜欢上那人的那一刻起，小黑猫在他心里就已经不是第一位了。魏无羡被这念头绞得心头一痛，烦躁地将这些胡思乱想赶出脑海。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脱去衣物将身子泡入冰冷的泉水中。自和蓝忘机一同征战起，他每回下了战场后都要找一处水源将身上的血腥气冲洗干净，免得晚上去爬蓝忘机的床时被他发现异常。
魏无羡每晚都要化作原形去睡蓝忘机的枕头，一次两次过后，江澄索性再不给他安排住处，被人问起直接就说魏远道出去找乐子了。节省开支不说，万一蓝忘机有事临时去找魏远道，还省的他要给这只没皮没脸的臭猫找借口圆回来。魏无羡乐得自在，却没了地方住，只好每天去洗冷水澡。
猫对水有一种天生的恐惧，魏无羡还不能化形前，洗澡要两三个人捉着，最后还是看到江厌离无奈的眼神和湿了大片的襦裙才消停下来。现下修炼出人身，虽说反应没那么大了，整个身子被浸入水中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一阵哆嗦。
夏夜的泉水沁人心脾的凉，瀑布从断崖上飞流而下，砸在湖面上水花飞溅，白浪一叠叠打在身上，激得皮肤不住颤栗。这段时间魏无羡早已习惯如此，到底没了内丹身子底薄，拿了皂荚胡乱抹了抹，动作飞快却又细致地不肯放过每一个地方。
要是没洗干净，被蓝忘机发现可就不好了。
忽然嘎擦一声，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密林传来。魏无羡目光一凛，抓起岸边的一块石子朝声源处掷去。与此同时，他舌尖一卷吹出一声口哨，立刻有两名魔修窜出，拦住那人的去路。
他迅速披上中衣飞身上岸，冷声道：“不想被撕成碎片，就自觉点给我出来。”
那头默了片刻，随即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向他走来。魏无羡慢条斯理地理好衣襟，头也不抬道：“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你这样偷看我洗澡也不好吧。我可还是要找个......”
剩下的话语在视线中出现一双不染纤尘的白靴时被悉数吞入肚中。魏无羡缓缓抬眸，目光走过那一身卷云纹家袍后定在了那张如霜似雪的白皙脸庞上，眼中的惊愕一览无余。
“蓝......二公子，怎么是你？！”
蓝忘机是出来找猫的。
已过了平素阿婴回来的时间，却仍未见自家小煤球滚入营帐扑进他怀里，他便静坐在榻上默默等着那个每回都将自己弄得一身湿的小家伙回来，备好帛巾等着等下给他擦干用。
烛火随着帐帘外漏进来的风轻轻摇曳，暖黄的光尽数落在榻上盘坐的那一道身影，在营帐上映照出他正襟危坐的端方身形。阿婴不在的夜晚又恢复了从前的静谧，蓝忘机却无比期待他的归来，等着他的小黑猫在他怀里撒娇打滚。
若是魏婴也像阿婴这般就好了。蓝忘机不适时地想到。
自那次在静室中的抵足而眠和悉心照料，蓝忘机便再也没见过魏无羡。射日之征已持续了半年，虽说莲花坞并未受难，荆楚也被收复，可按这人的脾性，怎会甘心不来？
疑点实在太多，蓝忘机眉头微蹙，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魏远道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庞。这人面上明明和魏无羡毫无相似之处，可与他相处时言谈举止流露出的熟稔自然却又没办法不让他将两人联系起来。
可他是妖。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难道魏无羡根本不是人类，而是灵兽？
好似某根弦被搭上，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释，可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被忽略了的。蓝忘机轻叹一声，将繁复的思绪规整收好，起身出去寻他那只贪玩的小黑猫。
小黑猫跟在他身边，早已在众人面前赚足了眼神，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的存在，却没一人表示晚间曾见过他。营地中寻找无果，蓝忘机便去了附近的一处密林，却没想到撞见正在沐浴的魏无羡。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蓝忘机见到有人沐浴时便立刻转身离开，不料一时不慎踩到了枯枝，被人抓了个正着。本是他误入此地在先，于情于理也该好好道歉。
他躬身一礼，道：“寻猫，路过此地，抱歉。”
魏无羡一愣。说起来他今天心情十分糟糕，没顾上时辰，这会儿才发现已经过了平素自己回去的时间，没想到蓝忘机居然是出来找他了。魏无羡本是委屈得不行，这会儿看着他乖顺的模样，又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惹得他烦躁不安的人是他，对他百般温柔的人也是他。魏无羡重重叹了口气，满腹酸涩无处可说，被他的白衣仙君折腾得又好笑又想哭。
魏无羡吸了吸鼻子，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温家探子呢。没事没事，含光君去找你的猫吧，我这里可没看见。”
青年柔顺的长发披散，周身萦绕着氤氲的水汽，褪去了战场上的杀伐果断，更添了几分慵懒的柔媚，在皎洁的月色下愈发动人。修长的身体被一袭红衣裹住，露出来的一双脚踝白皙细瘦，在倾泻一地的银华下流转着莹润的光。
蓝忘机蓦地就想起了那年攀上云深墙头提酒归来的少年，高高束起的马尾中那一抹鲜红的发带随着晚风在少年的脑后飞扬，至此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
“啊啾——”
魏无羡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又将薄薄的中衣拉紧了些。方才神经紧绷着还不觉得，现下一放松，湿漉漉站在岸边被风一吹，瑟瑟凉意简直冷到了心底。
蓝忘机被这突然起来的喷嚏唤回了思绪，这才想起自己撞见人家洗澡，这会儿对面这位还浑身是水地站着跟他说话，没有得到回应正巴巴地看着自己，委屈得像只没人理会的小猫咪。
他被这过分可爱的比喻吓得一惊，弯腰又行了一礼，转身慌忙逃开，却又被这人喊住了脚步：“那个......含光君，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魏无羡并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问出这么矫情的问题，可他因为眼前人心烦意乱了一整天，见蓝忘机要走下意识脱口而出，急于求得一个确切的答案。
似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蓝忘机转身，皱眉看着他，语气仍是淡淡的：“你救过我。且家训有言，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我并没有讨厌你。
魏无羡被他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一堵，张了张嘴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你也救过我啊。就是，我不是想问你对我的看法，不对，是对我的看法，不是，呃，哎呀就是我是妖嘛然后你对我用的......”
他说的毫无条理可言，蓝忘机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所修之道，杀孽太重，损身损性，久之必降天罚，为道理所不容。”
古往今来，妖、魔、人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诱导修士成魔这种事根本闻所未闻，且势必会打破这个平衡，这种情况天道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魏无羡也不是不明白，可当这话从蓝忘机的口中说出，与他而言就像是将血淋淋的事实撕开摊在他面前，给他的未来判了死刑，告诉他所有藏在心底的期待和侥幸都是痴心妄想。
他捂住脸，嘴角微掀，失笑道：“不愧是含光君，正道楷模，名门标杆。不过我还不想因为别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决定了我以后的路。看来我不该叫住含光君，请回吧。”
蓝忘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言尽于此，告辞。”
不欢而散的后果就是魏无羡一晚上都没睡好。他被蓝忘机气得七窍生烟，外衣一裹缩在树上赌气不肯回去，却又舍不得让那人担心，嘴里念念有词嘀咕着我不是不生气了只是外面太冷树枝太硬睡不舒服影响作战，给自己寻了百八十个借口磨磨蹭蹭地挪回了营帐，拿圆润的小屁股对着蓝忘机的脸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魏远道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开会，其余家主被他又黑又臭的脸色吓个半死，一个个小心翼翼不敢去触他的霉头，生怕被当作出气筒暴打一顿变成他手下的魔修。
温家昨日突然来犯，本是打算趁援军刚来还没站住脚打一个措手不及，没成想惹来了魏远道这个杀神，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白白折损了两千修士。几位家主商议后大手一挥，决定趁机再给温氏加一把火，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正愁没地儿泄火的魏无羡主动领兵，带着一众修士率先冲出去打头阵。温家修士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平白无故承受了莫名其妙的怒火，被身旁魔化的同门打得上蹿下跳。
魏无羡靠在树上打着哈欠，手中握着一管黑笛转得飞起，鲜红的穗子在空中飘扬。他手枕着脑袋，睁着一只眼看向远处抚琴的白衣身影。蓝忘机一手避尘一手忘机琴，指尖在弦上轻拢慢捻，有如穿花蝴蝶般灵动，将围上来的修士统统掀翻。
感受到他的视线，蓝忘机侧过脸，那双澄澈的琉璃眸中倒映着摇曳的火光，目光却仍是冷冷的。魏无羡被他的漠然和无动于衷刺痛了双眼，下意识摸进衣襟想掏出一只酒壶，却是什么也没捞着。
当然不会有。昨天喝完了，还没来得及再去买，江澄更是不会在上战场前给他酒喝。
魏无羡呼出一口气，一爪子拍在脑门上，想让自己清醒清醒，却不料这一摸不小心带出一串红绳。那红绳上串着铃铛，在极速下降中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魏无羡脑子一嗡，再顾不得其他，伸手去抓，整个人直直从树上掉了下去。树下一名温家修士被从天而降的妖王吓了一跳，回过神发现这简直就是天上砸下来让他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飞身一剑朝魏无羡的左侧胸膛刺去。
江澄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脏几乎都停了，厉声喊：“魏无羡！”
可再怎么喊都没用了。从远处看，根本就是魏无羡自己跳下来朝那把剑扑过去。关键时刻，他只能尽力避开要害，任由冰冷的剑锋刺破他的腰腹，整个人被捅了个对穿。
他在身体下降的重量下几乎将剑全部吃下，看着那名修士脸上的狂喜嘴唇一掀，纤瘦修长的手握住他的脖颈，妖力尽数灌入其中，硬生生将他的颈骨给掰断了。
魏无羡像丢破布娃娃一般将这具尸体丢了出去，拔出剑堪堪止住血，手腕一翻横笛置于唇前，霎时风云骤变，有如万鬼同哭。江澄被他暴涨的气势阻拦了脚步，只见场内的魔修突然成倍增长起来，血色眼瞳中闪烁着妖冶的红光，带着铺天盖地之势向对面涌去。
黑云压城，血光四溅。而他就站在那里，宛如帝王一般，单薄的肩膀扛起了整片天地。
修仙之人耳力非凡，况且江澄那情急之下的那一声呼喊还灌注了灵力，整个战场上的人都听到了那个名字，包括蓝忘机。
他默然收了琴和剑，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处那道黑色身影，下意识认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只见那人弯下腰将什么东西捡了起来，向他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随即转身向营地走去。
恍惚间，蓝忘机还有心思去想，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不顾安危和性命也要取回？
战事很快落幕，众人仍对方才那一幕心有余悸，更是被江家客卿魏远道的真实身份震惊得说不出话。蓝忘机默默看着这一方被鲜血染红的大地，踌躇片刻，仍是选择走向了江澄的营帐。只有在那个地方，他才有可能找到魏远道。
“哎哟卧槽，江澄你他妈轻点！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刚走到帐前，骂骂咧咧的喊痛声便从里面传来。蓝忘机指节微蜷，正欲出声，又被另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打断。
“你他妈也知道痛？坐树上坐的好好的也能摔下来，从前爬的那么高怎么没把你摔死！”
他二人之间的对话熟稔无比，好似认识了许多年一般。蓝忘机下意识皱了皱眉，不打算继续站在这里听人墙头，却又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顿住了脚步。
“你他妈才摔死！要不是为了捡蓝湛给我的东西，你以为我能摔下来？”
可印象中，自己并未给过魏远道任何东西？
“就你手里捏得死紧的这串破铃铛？就这么重要？值得你他妈拿命去换？！”
“你他妈知道什么！这是蓝湛亲手给我做的，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里面安静了一瞬。蓝忘机在听到“铃铛”这个字眼时便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以为两人的对话就到此结束，没成想江澄又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魏无羡，你是不是喜欢蓝忘机。”
“知道你还问。”
蓝忘机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魏远道就是阿婴，阿婴就是魏婴。魏远道就是阿婴，阿婴就是魏婴。魏远道就是阿婴，阿婴就是魏婴。
霎时间所有的思绪都被炸得粉碎，只剩下这句话在脑海中重复无限循环。蓝忘机被这接踵而至的惊天爆炸大消息惊没了半边儿魂，又被魏无羡给出的显而易见的肯定答案喊回了半条命。
魏婴喜欢他，魏婴喜欢他，魏婴喜欢他。
蓝忘机又惊又恼又喜，前所未有交织出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
惊的自然是魏远道的两重真实身份，喜的当然就是魏无羡对自己的心意，那恼的又是什么？
是他明明心知有诸多疑点，却总是不愿将魏远道和魏无羡联系在一起。
蓝忘机其实并不希望魏远道就是魏无羡。听学时期少年如何恣意飞扬，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魏无羡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受尽万般苦楚成就所谓的妖王，得这一身诡异修为还要遭受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天道惩罚。
他舍不得。
蓝忘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殊不知里面的人已经裹好伤正准备出来。魏无羡一撩开帐帘，就看到蓝忘机浑身僵硬脸色十分难看地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整个人吓得魂都没了。
完犊子，刚才他跟江澄的话不知道被蓝湛听到多少！
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黑猫立刻炸毛竖起了耳朵，魏无羡想也不想，撒开腿就要跑，被骤然惊醒的蓝忘机一把抓住禁锢在怀中。
他眯着眼，嗓音低沉沙哑，道：“你要去哪儿？”
魏无羡被铺天盖地的恐惧淹没，满脑子都是真实身份曝光了蓝湛什么都知道了这下完了肯定要被讨厌死了他肯定不要我了诸如此类没有营养的废话，看着蓝忘机愈发逼近的俊雅脸庞张着嘴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他很快就没办法说话了。
一个无比炽热的吻落了下来。
-TBC
羡：我的马甲他碎了一地
叽：原来每天晚上老婆都在陪我睡！
澄：妈 的 死 给
PS：
1. 万众瞩目的掉马现场终于来了，叽把羡捉回来亲这个名场面我想写很久了今天终于给我摸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2. 要么不掉，要么就一起掉，马甲碎一地，快乐你我他
3. 最后有关叽的自白那一段，其实我前期没有写很多叽对魏远道的感情也是文中的那个原因，叽心底是不愿意承认羡是魏远道的，所以他尽管会有些下意识的动作，但还是对魏远道比较冷漠，后面叽明明听到了江澄喊羡的名字却还是觉得魏远道就是魏远道也是这个原因，假装自己耳朵坏了，反正就是不想承认
而且我不想写那种叽觉得这个人跟羡很像所以对他动心的那种桥段
4. 一键三连你就是人间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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